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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好。咦,不對呀,你這個小禪修毛還沒長齊,估計還是個雛兒的吧,怎麽會懂得什麽叫做傷風敗俗?”

夏飛飛聽那個聲音說的著實有趣,忍不住“撲哧”一笑。

那個灰衣小禪修繃著臉說:“不準笑!”卻連耳根都紅了。

當下店中的諸人搜索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一個紫衫少女笑嘻嘻地坐在房梁之上,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面吃,一面拿眼睛不住地瞟向那灰衣小禪修。

灰衣小禪修向後退了幾步,惱羞成怒道:“又……又是你?你……你將我師兄害得還不夠嗎?還不肯罷休?”

一面又回頭向客棧一樓中坐著歇息的諸位禪修說:“諸位師兄,便是這小妖女害得胡師兄走火入魔,此番她送上門來,我們說什麽也不能放她走,大夥兒並肩子上啊!”

那紫衫少女望著店中的許多禪修,公然不懼,仍舊是笑嘻嘻的吃著糖葫蘆,吞咽之間,竟然還有閑暇沖著那灰衣小禪修做了個鬼臉。

隨著灰衣小禪修的呼喝聲,客棧中原本許多盤腿打坐調息的禪修慢慢地站了起來,將那紫衫少女圍在中間。

一時之間,紫衫少女在房梁上端坐,一群灰衣禪修在房梁下蓄勢攻擊,一上一下,成攻守之勢。

沈墨見此間已無什麽大幹系,他也不是喜歡到處惹是生非的人。無名劍宗弟子三大律令第一條便是謙恭克己,與相鄰門派保持友好關系,非萬不得已,不得輕易挑起事端。

於是他輕輕對夏飛飛說:“我們走。”

按沈墨的意思,西陵城中這麽大,何必在慈悲禪宗這一家產業前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然而,一向處事機警的夏飛飛竟然呆呆地站在了原地,開始出神。沈墨不覺有些疑惑。

此時眾禪修中突然有一個光頭上留著幾點香疤的中年男子越眾而出,拱手向那房梁上的紫衣少女問道:“敢問尊駕師承來歷?和我慈悲禪宗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如此戲弄我宗門弟子?”

紫衣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大和尚這說話,恭謹有禮,我倒十分愛聽。我姐姐說了,我們眾妙門弟子出來行走,成績倒還在其次,首要是不能弱了師門聲氣,丟了面子。”

“眾妙門!”霎那間,整個客棧裏傳來一片抽氣之聲,而瞬間夏飛飛的面色也變得異常微妙。

眾妙門坐落於三重天,和大名鼎鼎的九華禪宗相距不遠,但是,眾妙門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派,因為眾妙門的弟子,借口修習歡喜禪法,其實大行采陽補陰、采陰補陽之道,一向被蠻荒境正道所不喜。

眾妙門和九華禪宗曾經因瑣事交惡,相互攻打數百年。原本眾妙門單論實力而言,是大大不如九華禪宗的,但是正因為眾妙門中有幾個傑出的弟子,相好遍布天下,因此九華禪宗有了忌憚,故未敢大動幹戈。

作為行采陽補陰之事的妖女,前世的夏飛飛也曾將眾妙門視為朝聖之地、乃至終身的奮鬥目標,但是隨著她在眾妙門的好友兼仰望對象染香出師做了散修,她想加入的願望也就一日一日的淡了下來。

慈悲禪宗屬於九華禪宗門下分支,對眾妙門的觀感可想而知。是以眾禪修此時都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客棧中的氣氛也愈加凝重。

原本的那個光頭禪修此時也哈哈大笑,他手中的禪杖隨著他的笑聲發出嗡嗡的鳴聲,夏飛飛眼力何其了得,一眼便看出這是位凝脈後期的修者,他手上的禪杖也是高達五品的靈器。

大笑聲中,光頭禪修開口說道:“羅哲,你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也要叫別家門派的弟子們知道,我慈悲禪宗做事,一向師出有名,並非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多勢眾便喊打喊殺。”

那名灰衣小禪修便說了聲是,又拿眼睛瞟了夏飛飛和沈墨一眼,這才開口說道:“眾所周知,我禪修一道,與劍修不同,最註重煉心和頓悟。平日裏要克己寡欲,斷情絕愛。”

那紫衣少女此時“咦”了一聲,搖頭晃腦道:“胡說八道。若是斷情絕愛,你羅哲卻又是怎麽出來的?難道,令堂大人和令尊大人神交已久,相遇之時,拈花一笑,彼此了悟,便有了你這麽個禪宗少主了嗎?”

她如此一說,夏飛飛方才恍然憶起,昔日九華禪宗中是有位風姿不凡的年輕禪修名叫羅哲,似乎是某個小門派的少主。聽紫衣少女話中口氣,倒像是慈悲禪宗掌門人的骨血。

光頭禪修輕咳一聲說道:“禪修感情淡薄,便縱是偶爾行雙修之事,也是為了印證禪法,且能綿延道統,只要不因私情小愛耽誤修行,也並非完全不可。這是都是閑話,羅哲你不要管她,且說下去。”

那灰衣小禪修羅哲被激得滿面通紅,經過光頭禪修這麽一解圍,他狠狠瞪了紫衣少女一眼,才繼續說下去:“兩年前我們慈悲禪宗在天梯試煉中,收了一名資質心性俱佳的弟子。雖然他因為早年受過些挫折,道心稍有不純,但這位師兄的毅力,是我等自嘆不如的。”

紫衣少女不滿地嘟起小嘴:“被女人騙了就是騙了,願賭要服輸,失敗了也要坦然承認。說什麽挫折,冠冕堂皇卻只是些掩耳盜鈴的勾當。”

羅哲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去理她,猶自說道:“這位師兄在兩年之內,便光芒大放,從外門進入內門,成為我宗被眾人看好的潛力弟子。我雖然從小在宗門長大,禪宗微意,耳濡目染,但若論毅力,卻是大大不如他了。這位師兄為堅固道心,五感俱閉,每日只肯飲清水度日。想不到……”

羅哲一面說,聲音裏竟帶了幾分嗚咽之聲:“想不到這妖女趁機將胡師兄的清水換成了十全大補湯,胡師兄一時失察,喝了下去。他原本在築基大圓滿的境界上停了許久,原本已隱隱有突破之兆,卻全毀在這碗十全大補湯上。當場口吐鮮血,走火入魔。”

羅哲聲音悲憤,憤然說道:“諸位師兄!世上最惡毒之事,莫過於毀人道基。這個眾妙門,向來和我們禪宗有不共戴天之深仇,如今卻又如此可惡。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禪修慨然應諾。

紫衣少女卻說道:“單憑你一面之詞,便想定我罪,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又笑盈盈沖著夏飛飛拋了一個媚眼:“這位姐姐一看便是善心人,我信姐姐,便將事情來龍去脈全告訴你。姐姐若說我不是,我便束手就擒,再無二話,可好?”

夏飛飛原本是不想被人拖下水的,但是一則她自覺和此事恐有幹系,二則對眼前的紫衣女子充滿好感,是以笑吟吟望著紫衣少女,聽她說些什麽。

紫衣少女說道:“我從眾妙門到下界來玩,一眼就覺得,這個叫胡什麽的禪宗弟子容貌俊逸,非比常人,便動了幾分心思。我眾妙門向來做這種事情,弱肉強食,願者上鉤,並無不妥。誰知道一路跟蹤下來,居然被我發現這個禪修看似道貌岸然,實則情孽深重。”

“我不過餵他喝了一碗雞湯,他當時並責怪之意。只是問我師承來歷。我是何許人也,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自然坦然告知。誰知道……哈哈,誰知道他居然神色激動,問我師門當中是否有他的故人。”

“我一時好奇,半誘半騙,才知道,”紫衣少女笑的前仰後合,“才知道你們的這位被眾人看好的潛力弟子,原來早就被人當做爐鼎采補過了!可笑他如今還念念不忘!我們眾妙門做事,講究規矩,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以免紛爭不休。”

“是以我雖然覺得遺憾,便想抽身而走。他竟然纏住不放,硬要問我眾妙門采補之時的規矩。哎呀,”紫衣少女一吐舌頭,“人家臉皮嫩的很,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明講了!不過出言諷刺了他幾句,誰知道他……他居然就走火入魔了!看來,我說他放不下,可沒有冤枉他!”

“誰說我放不下?”突然之間,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夏飛飛閃身不及,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再次闖入她的視線。

胡興。他比過去瘦多了,但是眼睛裏的光卻更加明亮,原本的那份孤傲也被清冷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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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夏飛飛只來得及低下頭去。

“誰說我放不下?”胡興見到眼前的人影,微微一楞神,隨即便笑了,他朝著慈悲禪宗的諸位禪修說道,“過去的經歷,無論是喜是悲,也僅僅是一份經歷而已。便就是她站在我面前,我也會平和安詳地告訴她,我們,回不去了。”

夏飛飛很難形容自己聽到這句話的心情究竟怎樣,然而沈墨卻突然在她耳邊悄聲說道:“舊愛?”

“是。”夏飛飛心中為他敏銳的直覺驚嘆不已,但是她的反應也是極快,壓低了聲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她的聲音低如蚊鳴,外人看來,更像是這對男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舉止親密,切切私語。

但是對面的胡興卻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沈墨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側身擋在她和胡興之間。

“我們走。”沈墨沈聲說道。

“姐姐,不要拋下我!”紫衣小姑娘嬌聲說道,然而沈墨早拉著夏飛飛快步如飛,走出了客棧。

“我……我心裏痛。”出了客棧,夏飛飛便將頭靠到沈墨的肩上,活脫脫一副被拋棄了的女子重見舊愛、再次遭受打擊的淒慘模樣,“我真的沒料到,他居然會這般絕情。”

這次沈墨並沒有避開,而是任她這麽靠著。

一時之間,大街之上行人過往,皆好奇地向他二人張望,沈墨神色不變,無動於衷。

一直到夏飛飛一個姿勢做久了,脖頸僵硬不已,她不得不小心調整了一下姿勢,沈墨便已察覺,問道:“累了?”

“我……我需要安慰。”夏飛飛眨巴著眼睛望著沈墨。

“哦?”沈墨挑眉看著她。

“抱著我,親我。”夏飛飛說道。

沈墨沈思:“那我們需要再找一間客棧落腳,以免被人撞見,再牽扯上什麽傷風敗俗的舊事。”

重新找到客棧落腳之後,沈墨果然如夏飛飛所言,一臉認真地抱住她,開始吻她,技巧雖然笨拙青澀,但是勝在全神貫註。

夏飛飛勾住他的脖子,他並沒有抗拒。

然後……

他聲音裏也帶了幾絲喘息:“嗯,這種感覺,似乎與先前大不相同。”

夏飛飛大喜,手悄悄向他的腰帶滑了過去,然而卻被他制住,道:“嗯,這樣不行。”

沈墨慢慢地擡頭:“以你的心性,哪怕乍逢舊愛,也決不至於如此亂了方寸才對。除非,你根本是想借這件事,打消我的警惕心。你——到底意欲何為?”

夏飛飛大聲說道:“我意欲何為,你真的不知道嗎?”

沈墨苦笑:“我若是從了你,恐怕便會和那禪修一般淒慘了吧?”

“師妹,”沈墨頗為認真地說,“見識過你對待趙師兄和蘇師叔的樣子,我怎敢對你沒有防備之心?這樣的女子,又怎會輕易為人所傷?何況我一心劍道,雙修之事,非奉師父之命,大典之後,才可成事。”

“你——”夏飛飛氣的柳眉倒豎,“你榆木腦袋,頑固不化!”一面說,一面如旋風一般跑了出去。

沈墨澀然一笑,他身上的清心符化成碎片,他用力一震,便簌簌而落。

“看來,□之事,卻是劍道大敵。”沈墨喃喃自語道,“我自負道心堅固,曾於水中搏殺惡蛟數十日而始終鬥志昂揚,曾於寒冰荒野赤足行百餘裏而面不改色,卻差點功虧一簣,僥幸,僥幸。”

他等著夏飛飛回來,向她解釋,勸說她以無上劍道為奮鬥目標,然而他在客棧之中困守了三四日,始終不見她回來。

直到那日,面色鐵青的六師叔陳玄真找上門來,劈頭就問:“蘇師兄聽說你將人拐走了,大發雷霆。她呢?現在跑到哪裏去了?”

沈墨恍悟,“她只怕是逃了。弟子……弟子無能,未能看住她。”

陳玄真頓足道:“杜師兄千叮嚀萬囑咐,擔下莫大的幹系來,你卻把人給放跑了!你知道不知道,現下慈悲禪宗也找上門來,說我們無名劍宗的一名女弟子同眾妙門妖女狼狽為奸,把妖女給救出來了。現在管我們要人,這可如何是好?”

而此時,夏飛飛和紫衣少女正藏身在慈悲禪宗治下的一座園林之中,她們躲在假山裏,小心躲避氣勢洶洶前來搜查的眾人。好容易等到周圍寂靜了下來,她們才略略閑聊了幾句。

“你的姐姐,是不是叫染香?我……欠她一個人情,所以才有意救你一救。你若是不乖,便是自尋死路,我只會冷眼旁觀,視而不見。”夏飛飛說道。

紫衣少女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很圓:“姐姐從未說過她認識你。”

夏飛飛冷哼一聲:“可是我知道你叫曲紫雯。”

那叫曲紫雯的小姑娘吐了吐舌頭,便不再說話。夏飛飛不會告訴她,前世裏她的意外早夭,成為染香終生難忘的傷痛。

兩人沈默良久,曲紫雯突然又說:“那個禪修,和你到底什麽關系?你絕非我眾妙門的人,為何要那般對他?他……那樣為情自苦,我也覺得不忍。”

夏飛飛打了個哈哈說:“小姑娘哪裏懂得什麽叫做為情自苦?他分明是在修煉一門極高深的禪功,只可惜路數不對,是必定要崩潰的。”

曲紫雯好奇發問,夏飛飛有心指點,便道:“禪修雖然講究淡薄欲望,但欲望如水,可疏不可堵。他每日只以清水為食,口味清淡之至,雞湯這種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尋常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便是天大的誘惑。無它,人性不可違而已。”

曲紫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了什麽,眼睛頓時亮了:“他未近女色已久,若是此時,我對他稍加撩撥,必會令他浴火焚身,欲罷不能,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從而徹底拜倒在我裙下。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夏飛飛聽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咳嗽一聲說道:“別傻了,慈悲禪宗也算是此間的一股勢力。你自身難保,還想著勾引別人,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兩個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突然間假山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正是兩名慈悲禪宗中的弟子。

一個聲音說道:“胡師兄,你既說往事不過是一份經歷,並不值得緬懷。為何還攔著我們向無名劍宗要人。要知道,負了你的那個女子極有可能是眾妙門的人,她潛伏在無名劍宗,還不定翻出什麽風浪來。“

夏飛飛和曲紫雯對望一眼,彼此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她們再也想不到,會在此處,遇到她們剛剛還在討論的人。

緊接著果然傳來胡興的嘆息聲:“她不是。羅師弟你放心,這點我敢用性命修行擔保。”

他這話說出,曲紫雯眼中出現一種既驚訝又妒忌的神色,她拿這種眼神望著夏飛飛良久,突然間輕輕嘆了一口氣。

夏飛飛慌忙捂住她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所幸外面兩人正在聚精會神交談,無瑕他顧,居然無人發覺。

那被稱為羅師弟的那人聲音略嫌稚嫩,夏飛飛很快便想起他便是那名曾經罵自己和沈墨傷風敗俗的那名小禪修羅哲。

只聽得羅哲的聲音裏充滿了好奇和疑惑:“師兄,母親說你一直對舊事耿耿於懷,因此才卡在築基大圓滿的境界上,不能突破。她還說你口口聲聲說放下,實則未曾。難道情愛之事,果真令人無法輕易割舍嗎?”

然後便聽見胡興嘆息似的聲音傳來:“你不懂。”

兩個人便走便談,漸漸遠去了。曲紫雯正松了一口氣,正打算說什麽,夏飛飛便神色沈重地捂住了她的嘴。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胡興的聲音去而覆返,他淡淡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裏響起:“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

曲紫雯和夏飛飛兩人對望一眼。夏飛飛再不遲疑,輕輕抓住曲紫雯的衣領,略微往前一送,曲紫雯便“哎喲”一聲,跌跌撞撞地撲出假山外,好巧不巧地撞在胡興懷裏。

胡興微微一楞,並沒有避開。

然後就聽見“撕拉”一聲,胡興身上的灰色衣裳被曲紫雯撕破,露出潔白的裏衣。

“是你?”胡興的聲音裏情緒極淡,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他是喜是怒。

但是曲紫雯卻似一只炸毛的貓一般跳了起來:“怎麽?看到是我,你很失望?你這六根不凈的花和尚,總是口是心非。其實你巴望著這假山裏面藏著你的心上人,你好跟她幹柴烈火,重溫舊夢是吧?”

其實胡興雖然是禪修,但是修禪不修佛,也沒有剃度,無論如何也不能以花和尚來稱之。曲紫雯明明知道,然而只覺得這樣罵著才解氣,因而言語肆無忌憚。

胡興答道:“不,我絕無此意。只是難道你和她不是一路的?”仍不放心,進假山山洞裏親自搜查一番,卻看不見一個人影。他是禪修,六識極其敏銳,又是蠱修出身,哪怕夏飛飛用隱身蠱等物躲藏,在他築基大圓滿的禪道修為面前,仍然是不夠看的。

胡興心中正在詫異,突然間發現假山山洞內壁上有幽暗的光芒一閃,似乎是蠱修常用的螢火。

他忙過去看時,一條藤蔓驟然從半空中伸出,胡興身形一動,不知為何,還是放棄了躲閃。假山山洞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胡興就這樣被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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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興跌落在地,地面堅硬如巖石。

入眼處一片漆黑。

胡興爬了起來,所幸尚未受傷。

胡興五感六識敏銳,夜間也能視物,但是所見卻一片漆黑。這只能說明一個情況,這個地方本沒有光。

然而這種事情難不倒一位修者,不過是心念一閃的工夫,胡興的手上便出現了幽幽一團火光。

火光中,他看見夏飛飛躺在一旁,雙目緊閉,微微顫抖,仿佛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一般。血棘蠱粗大的藤蔓無精打采地匍匐在地上。

霎那間,胡興手上的火光開始顫抖,然後突然熄滅。

兩個人一站一躺,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僵持了一段時間,隨即胡興的嘆息聲傳來:“我原本不該來這裏的。”

可是,既然不該來,為什麽要來?

也許那一瞬間,胡興在等待著夏飛飛發問,但是,她卻始終沒有開口。

一時無邊的黑暗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突然間,依稀有滴水聲傳來,胡興再次點亮火光,卻發現那哪裏是水滴,卻是鮮血!

夏飛飛身下全是暗紅色的血,她躺的地方較高,血便從高向低流,一滴、兩滴……在凹凸不平的地勢邊緣,一滴滴地滴下,砸在巖石上,發出向水滴一樣的聲音。

“你受傷了?”胡興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惜之色,他輕輕嘆了口氣,打算上前去探察她的傷勢。

“別碰我!”夏飛飛突然大聲說道,她仿佛說話極其費力的樣子,竟因為這短短的一句話開始喘氣。

胡興略微頓了頓足。他的神色隨即變得淡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事急從權,還望姑娘原諒。”緊接著便不顧夏飛飛掙紮,扶起了她。

“哪裏傷了?”胡興淡淡問道,他的目光中也浮現出悲憫和洞悉萬物般的光。

夏飛飛閉口不答。

胡興隨即將她半扶半抱至一塊幹凈的巖石旁,將她被鮮血浸染的外衣除下,想檢查傷勢,卻意外地發現,她的裏衣仍然潔白無瑕,纖塵不染。

如果受傷流血,斷然不會如此。胡興的手極其尷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誤會了嗎?抱歉。”他低聲說道,但眼睛根本不敢看夏飛飛,仿佛已經知道,在她那裏得不到自己想聽的回答。

“若是你我素不相識,憑你不由分說,便將別人外衣除下的莽撞之舉,足以被人罵作登徒子,受一頓辱罵了。”夏飛飛的臉色突然好看了許多,她慢慢說道,“若是你我相識,你大可不必擺出一副佛光普照、一視同仁的嘴臉,因為那樣子,著實太過惡心!”

胡興的身體僵住了。他低聲問道:“不是你把我拉進來的嗎?”

夏飛飛冷冷說道:“你果然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對我來說,你再無利用價值,我為什麽要拖你進來?我的本意,是將曲紫雯那小姑娘拖進來,誰知道你竟然擋在她前頭!再者,我拉你,你就進來嗎?如果我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會去送死?”

胡興禪修已有小成,這種程度的真話假話他自然分辨的出。幾乎在那一瞬間,他便了悟,夏飛飛所說,恐怕正是她的真實想法。

“那個曲紫雯,到底對你有什麽用?值得你這麽大動幹戈地維護她?”胡興突然問道。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甚至還有些傷感。曾經,他對她情意深重、各種呵護在意,結果卻換來她的惡語相加。曲紫雯一個和她毫無瓜葛的小姑娘,卻得她全力相救。種種落差,盡管胡興已經拼命讓自己心態平和,仍有幾分好奇。

“自然是因為我有用,你沒用了。”突然之間,一個人影飄然而落,曲紫雯笑吟吟地出現兩人面前。

曲紫雯望了望地面上那處暗紅的血跡,又看了看半躺在一塊巖石旁的夏飛飛,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夏姐姐,功虧一簣的滋味怎麽樣啊?你耗費了那麽多心神,才找到這處秘境。還不惜哄騙我這個無知少女,費了大力氣將我從慈悲禪宗救出。其實,就是想讓我成為開啟秘境的祭品的吧?”

胡興越聽越糊塗,夏飛飛面沈如水,並不發話。

曲紫雯笑道:“我眾妙門的弟子,怎能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本來,你的謊言確實天衣無縫,可惜,不巧被我遇上了這個六根不凈的禪宗弟子。他向我打聽你,反倒被我知道,你和他從小青梅竹馬,都是百蠱界那種不入流的地方出來的。試問,我染香師姐從來都在三重天上縱橫,怎會認識你這種小嘍啰?”

夏飛飛微微嘆息。她當然知道曲紫雯古靈精怪,是以將前世時候的所見所聞侃侃而談,唬住她,令她相信自己是三重天的高人。卻不料胡興過於實誠,竟把她的底細全給透露了。

其實曲紫雯這般認為,夏飛飛其實也有一些委屈的。她並非如曲紫雯所言全是算計。

前世她和染香相交甚好,聽她不止一次提起,自己有個頗有天分的師妹少年時候淘氣,去二重天尋訪秘境,反被其試煉所迷,意外早夭。

夏飛飛此時偶然邂逅曲紫雯,便自然而然地動了跟她一起探訪秘境的想法,橫豎她並非是秘境的最後得主,可見福緣不夠。她便是稍有利用,也不算奪人機緣。倒也對得起染香了。

至於會不會搶了其他不認識的人的機緣,這些問題,卻不是崇尚弱肉強食的妖女會考慮的問題。前來後到而已,但凡是她認為有必要的,就會去搶了來,那麽偽善做什麽?

她和曲紫雯一同尋訪到這處秘境,洞口已開,正欲入內訪察,已有慈悲禪宗中人在此徘徊。後來曲紫雯被胡興發現,她便趁機一人進來。

只是,夏飛飛進來之後才發現,秘境之中自有乾坤,那片詭異的血泊便是開啟秘境真正大門的關鍵。

她躺在血泊裏,任由血泊抽走自己的靈力,一滴一滴滴入巖石,然而畢竟修為有限,於是祭出血棘蠱,試圖將曲紫雯拉進來,和她共享秘境。

誰知道,血棘蠱的藤蔓伸出,拉進來的卻是胡興。

胡興自幼在百蠱界長大,來到二重天時日尚短,根本就不知道秘境是怎麽一回事,看到她倒在血泊中,便以為她受了傷,把她移開,反令她功虧一簣,原本被抽走的那些靈力,算是白忙活了。

“說起來,我還要多謝夏姐姐指點,” 曲紫雯笑著說,“這個禪修的相貌品性,甚得我心。若不和他發生一點什麽,總叫人心頭癢癢,不甘之意難平。姐姐你全身靈力已被抽走,是強弩之末,妹妹便請你看一場好戲,看妹妹是怎麽對付這種口是心非的禪修的。”

曲紫雯說罷,一團粉色煙霧已經將她和胡興籠罩住。她突然發難,胡興對敵經驗不足,一時便著了道,只見粉色煙霧越來越濃,煙霧繚繞間,胡興的神色也愈加痛苦。

“真弱。還是號稱擁有大毅力的禪修呢。竟然這麽不堪一擊。” 曲紫雯媚聲說道,“姐姐想不想知道,我對他究竟做了什麽呢?”

“不過是魅影搜魂術罷了。”夏飛飛輕聲說道。

魅影搜魂術是眾妙門一種極其大路的術法,隨著使用人修為的不同,會出現不同的效果。例如說染香巔峰時期使出魅影搜魂術,直接可以讓凝脈期修士對她神魂俱醉,拜倒在裙下成為不二之臣,而曲紫雯此時的魅影搜魂術,卻頂多能知道胡興心中真正的所愛所想。

“哈,果真是一個執迷不悟的禪修呢!” 曲紫雯仿佛從魅影搜魂術中看到了什麽片段,突然間恨聲說道,她望了夏飛飛一眼,眼神裏嫉妒之色更濃,“拜托,人家都不要你了,連給你初夜紅包這種話都說了出來,你還苦苦想著她做什麽?男人,果然都是賤骨頭。”

夏飛飛任她高聲喝罵,只管努力打坐,恢覆元氣,心中卻覺得這個小姑娘畢竟還是太沈不住氣了些。

胡興的面色愈加痛苦,顯然,曲紫雯使用魅影搜魂術,不住地以神識攻擊著他,他的道心原本就有漏洞,此時更是苦不堪言。

“夏姐姐,你想知道他最快樂的時候,是在哪裏嗎?” 濃煙之中,曲紫雯原本已經抱住胡興,突然間又擡起頭,如此問道。

夏飛飛看到胡興的裏衣已經被曲紫雯弄得亂七八糟,忍不住詫異於曲紫雯的大膽妄為。“不過是一個相貌尚可的禪修,道心軟弱得可憐,又有舊情史在身,連元陽都已喪失,這樣的男人,你要他作甚?”夏飛飛忍不住說道。

“你怎麽會懂?” 曲紫雯大聲說,“我就好這一口,不可以嗎?說起來,還要多謝夏姐姐提點。欲望如水,可疏不可堵。這樣的禪修,只要略施手段,他便會浴火焚身,欲罷不能,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從而徹底拜倒在我裙下。這樣的事情,真是光想想就會讓人興奮啊!你猜猜看,現下在他眼中,我是誰?”

夏飛飛看了一眼粉色霧氣中胡興的神色,便知曲紫雯所言非虛,只怕這樣下去,胡興真有可能著了道,成為曲紫雯裙下之奴,徹底喪失自我。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突然說道:“曲紫雯,你不能向他下手!你可還記得,眾妙門第三十六條門規究竟是什麽?”

78謝絕轉

曲紫雯一向古靈精怪,行事之間頗沒有忌憚,然而聽了夏飛飛這句話,卻明顯地遲疑了一下:“眾妙門第三十六條門規,你怎麽知道我們眾妙門有第三十六條門規?”

夏飛飛嘆道:“都說了,我是你師姐染香的好友。你怎麽不相信?眾妙門第三十六條門規,不得擅自享用已被他人打上印記的男人。你難道忘記了嗎?”

曲紫雯道:“胡說八道!我姐姐怎麽會有朋友在百蠱界?”

這時候胡興突然說話道:“難道你是奪舍?”他的聲音已經微啞,顯見已經被曲紫雯挑逗得失了方寸。

夏飛飛怒道:“你管那麽多幹嘛?啰嗦,死到臨頭,反問些不相幹的事情!”

曲紫雯眼珠一轉,笑道:“只怕並不是不相幹。若是奪舍,一切便就解釋得通了。只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必然困擾著這位禪修小哥。我索性便替他發問好了。那夜,刻意挑逗勾引他,和他行雙修之事的人到底是誰?那些日子裏,一步一步算計他,令他墮入情愛不能自拔的人卻是誰?在雜貨店裏為他解圍的那個人又是誰?還有,那個在學堂時便引他私心戀慕的人,卻又是哪個?”

夏飛飛被問得瞠目結舌。聽曲紫雯的口氣,原來胡興戀慕自己,倒比她下決心要勾引他還要早。這種事情胡興從來沒有說過,夏飛飛也從來不知道。如今看曲紫雯的樣子,倒不像是特地為了此事說謊,那麽——

“別聽她胡說!我沒有……沒有不能自拔……”胡興掙紮的聲音從霧氣裏傳來,他痛苦的神色依稀可辨。

夏飛飛嘆了口氣:“倒是小看你了。這魅影搜魂大法,果然神妙無比。被你這麽一說,我便覺得,做出這些事情的人,實在是有大大的不是。原來你攻擊他的心神,猶顯不足,還想趁機借力打力,侵染我的道心嗎?”

曲紫雯咯咯嬌笑道:“若是坐得端,行得正,又怎麽會連這幾個簡單的問題都不肯回答呢?可見是心虛了。夏姐姐,情債也是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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